60万元买来痛心教训
2019年5月12日，英山警方接到辖区居民施蕾（化名）报警称，其参与手机qq群抢红包赌博，先后输掉了60多万元。陪同施蕾一起来报案的丈夫吴贵（化名）对妻子参与网络赌博感到十分的痛心和气愤，自己长年在外务工，妻子在家看顾两个小孩、料理家务，小日子本来过得平淡幸福。2019年春节，吴贵回家探亲，发现原本勤劳贤惠的施蕾变得浮躁不安，动不动就乱发脾气，每天深夜玩手机不睡觉，他以为是妻子怪自己没有照料家务生气而已。直到2019年五一节回家探亲，发现妻子居然有自杀倾向，仔细打探才知妻子2018年8月起通过微信朋友的牵线搭桥，迷上了网络赌博，短短九个月狂输60余万元，不仅将两人多年辛辛苦苦的血汗钱输得一无所有还负债累累。“钱输了也回不来，只要人平安无事，不再赌博，一切还可以从头再来，但一定不能让背后设局的人逍遥法外”。提及妻子参赌，吴贵不禁怒火中烧但又倍感无奈。
接警后，英山县公安局迅速开展调查。在初查过程中，办案民警发现施蕾曾参与的qq赌博群多达几十个，近期所在的qq赌博群中参赌人员较多，资金流巨大，且qq群管理严格，规则繁多，符合典型的网络赌博团伙作案特征。时值黄冈市公安局“践行新使命，忠诚保大庆保军运”主题实践活动拉开序幕，在黄冈市局党委的高度重视下，市局网安支队派驻精干警力参与业务指导，并上报至湖北省公安厅，确定为“5.14开设赌场”专案。
“诚信群规”诱捕“猎物”
侦查人员在调查中发现，施蕾最初接触网络赌博是从2017年下半年开始，当时她被微信好友拉到群里参与“抢红包扫雷”。该群里的每个人都可以发红包别人去抢，发红包的人作为庄家，庄家发红包之前选定“0-9”中任意一个数，群里抢到红包的人自己会有一个尾数，尾数如果和庄家设定的数字一样的话，就是所谓的“中雷”，然后按庄家发红包的总金额的1一2 倍返钱给庄家。直至2018年7月微信实行整顿，所有专门发红包的群全部被关停，施蕾才抽身。因为赌资不大，施蕾此时输赢基本持平。2018年8月，微信群的“赌友”将其拉到qq群里以同样的方式参与赌博，两个多月后该群在qq整顿中被清理，个人的qq也被封号。此时染上“赌瘾”的施蕾已无法自拔，重新申请了qq号并和“赌友”们都保持联系。
2018年12月某天，施蕾再次被“赌友”拉到qq群参与赌博。群里“游戏规则”较于之前有了新的变化：由玩家发红包，单次总金额最少50元、最多3000元，红包个数为5个，只能由庄家负责抢。玩家在发红包前，压一个尾数，假如5个红包里的尾数和所压的数字一致，则庄家按一个1倍、两个3.2倍，三个6倍，四个8倍，五个10倍的赔率乘以红包总金额赔付，由支付宝直接打入玩家的账中，未猜中则红包由庄家直接“没收”。施蕾“小试牛刀”后每日几百元的获利，不禁沾沾自喜。
在赌友的介绍下，她便每日沉浸在“老郑”“瑶姬”等几个“信用度”比较高的qq群里流连忘返。这些群，除了每日周密而严格的“群规”，更重要的是庄家在赔付时不讲价钱、不赖账、速度快，每日每个群里像施蕾这样的玩家都是二、三百余人在线。由于网络监管清理，参与赌博的qq群也时常面临被警告、封停，于是庄家又不断的变换规则：每日定点解散，次日再重新建群由群主或拉手将人员召回，为了和其他群作区别，群名会延用前期群名的一个字或词，如“老郑”群，就先后更换了“郑氏成功家族群”、“郑成功300-3000禁抢”、“老郑吃鸡2群”、“老郑官方旗舰店”、“老郑新茶批发部群”等十几次群名。规则也随着实际情况进行变化：玩家发的红包太大玩家可能误抢便退群，便统一由庄家发红包，一次总金额只有1元或两元；群内进行资金结算，容易引起网管注意，于是采用支付宝单线转账给上分员进行充值上分、结算，获利则由上分员单线进行赔付；为了避免人工计账存在的疏漏，于是由“机器人”线上统计，对每人每日的输赢情况进行详细总结、分析，确保无误；为了扩充群员，每一名玩家都可以拉人进群，凡是发展新人的拉手都给予现金奖励；甚至运气不好、输钱达到千元以上的还有10%的返还等等。面对着这些“利好”的规则，施蕾从最初的小赢、到持平、再到输钱一步步沦陷、套牢，直到案发时已负债累累、身陷漩涡。当办案人员抽丝剥茧，这些看似“高科技、公正、公平、诚信、高速”的游戏规则背后，只不过是庄家“操盘”掌控、玩家被摆弄的赌局而已。
狭路相逢智勇者胜
没有见过面，没有通过话，不知道哪儿人，更不知道居住地哪里，面对着施蕾的一问三不知，给侦查设下了重重疑惑。但既发案于网络，侦查便也离不开网络，通过对施蕾支付宝账号的资金流进行倒查，发现与其资金最为密切的人员均系赌博群的上分员及“拉手”。“上分员”比较固定，且每个群内不同的“上分员”却都用较为固定的支付宝账号兑现赔付款。通过缜密调查，查实了“老郑”qq群中曾某智、曾某湧、曾某军和“瑶姬”qq群中曾某水、曾某贤等人的身份信息，确定了位于福建厦门和漳州的两个“网络赌场”工作室，通过进一步的核查，发现两个群的管理人员之间有大量的资金往来，存在相互联系的可能。
2019年6月18日，英山警方13人专案组兵分两路赴福建省厦门市、漳州市部署收网行动。次日，在当地警方的大力协作下，成功锁定了主要犯罪嫌疑人活动情况。鉴于两个赌博群一直还在经营运转，以防打草惊蛇，三地警方决定成立两个行动组同部署，同行动。6月23日，收网行动顺利进行。漳州行动组捣毁“瑶姬”赌博团伙工作室，当场抓获犯罪嫌疑人7人，厦门行动组捣毁“老郑”赌博团伙工作室，当场抓获犯罪嫌疑人9人。两处共扣押涉案电脑12台，手机70部，银行k宝15个，账本15册。
参与漳州行动组的侦查员赵勇回忆起抓捕经过，至今仍历历在目：由于涉案人员较多，为防打草惊蛇，民警分别在小区的监控室和地下停车场布点蹲守。当时气温湿热，蚊虫成群，让停车场内的民警吃尽了苦头，三名民警在车里足足呆了三天三夜，怕有灯光、声响，空调、车灯不敢开，只得穿着衣服“洗桑拿”，打开车窗想呼吸新鲜空气，虫子便涌进车里，民警的腿都被咬成了“苦瓜皮”。而在监控室里的民警也丝毫不轻松，两天一夜盯着视频对百余幢楼进行排查，最终才锁定窝点的具体位置。原来，犯罪嫌疑人十分狡猾，专门选择在一幢电梯监控有故障的居民楼租房设点，并同时租用了上下两套房间掩人耳目，每日还派人在房间附近盯梢放风。抓捕当日，民警易装成物业管理人员进入屋内，直至将窝点一网打尽，电脑上的赌博活动还在进行。而准备驾车而逃的主犯曾某军、曾某贤也相继在停车场落入了早已布好的法网。
财迷心窍害人害已
经详细调研查，“老郑”“瑶姬”两处赌博工作室确有密切关联，曾某湧、曾某军两亲兄弟是最大的庄家。2018年3月两人开始在其老家漳州市平和县开设工作室建立“老郑”赌博群，当年以qq红包群为主，2019年增设qq下注群、聊呗红包群。经过一段时间经营，生意十分红火，最多的时候有四五百人，少的时候也有二三百人。2019年4月，两人又邀约他人在漳州市龙文区开设工作室建立“瑶姬”赌博群。两人前后共聘请23人参股或参与赌博活动，组织分工明确，网络管理、发包赔付、输赢结算、生活饮食均规范管理，股东之间获利分红，工作人员则以固定工作资结算。
“我们的规则前期都是请人进行了专门的测算，主要是控制赢率偏向庄家。”看似很公平的规则，赌客刚开始看来，双方的赢率趋向均等，而通过“返利”、充值、加码等一系列措施进行“深度捆绑”后，赌客们便难以轻易退出，随着参赌次数的增多，赌客的钱便会被庄家不断地榨干，这就是庄家稳赚不赔，赌客十赌十输的原因之一。而等到赌客赌瘾越来越大，输的越多便越急于回本，从而投注越来而多、越陷越深。经司法鉴定，短短的15个月，曾某湧非法获利148万余元，曾某军非法获利146万余元，相对于两人十多万元的投资可谓是“暴利”。疯狂敛财的背后，也是终日的惶惶不安，为了躲避警方打击，两个工作室也是几经易点，“老郑”工作室2018年10月搬至厦门市杏林某小区旁，同年11月，又迁移至团伙工作人员曾某位于漳州市九峰镇的家中，2019年3月，又搬至厦门市海沧区；而“瑶姬”工作室在漳州也是一两个月便租房换地。
在进一步的调查中，隐藏幕后的“特殊工种”也逐渐浮出水面。一种是所谓的“拉手”，如四川的陈某某、山东的葛某某便是通过将施蕾等人拉进群参与赌博获取佣金。还有一种是专职提供贩卖网络赌博软件的“机器人代理”，如甘肃的杨某、贵州的李某和姚某，从中获利高达数十万元。
当曾某等人窃喜轻松获取数百万元赢利的时候，他们不曾去想，无数个和施蕾有相同经历的家庭正在经受煎熬甚至坍塌，也不曾去想自己将会有怎样的结局。这其中最得不偿失的便要数“拉手”葛某某，不仅参与网络赌博输掉了七十余万元的身家，更是将施蕾等人拉入一个个赌博群中，而仅仅只为了5736元的佣金。与此同时，两个团伙的成员，年纪最大的51岁，最年轻的不到20岁，而且大都是亲戚关系，有亲姐妹，有夫妻，还有叔侄，等待他们的将是无尽的悔恨和对家人深深的愧疚。
合成作战效能凸显
随着案件调查的不断深入和打击力度的进一步增强，在随后的几个月里，战果也不在断扩大：
2019年7月，位于漳州市平和县的“久恒”网络赌场被查处，主犯曾某亮夫妻相继在厦门机场落网；拉手陈某某在四川落网；机器人卖家杨某在甘肃玉门落网；
2019年8月，拉手葛某某在山东潍坊落网；
2019年10月，机器人卖家杨某的上线李某在深圳落网；
2020年3月，犯罪嫌疑人蔡某在海南落网；
与此同时，至2020年4月，三个团伙中的15名犯罪嫌疑人陆续投案自首。
至此，“5.14开设网络赌场”案全线告破。37名犯罪嫌疑人全部归案。2020年6月至2021年元月，英山县人民法院分次开庭审理，已有18人被判处有期徒刑，其中4人获刑3年以上。该案犯罪嫌疑人跨7省11地，涉案流水之大、被打击人数之多开创了英山网络案件之最，也成功入围了2020年黄冈市打击网络安全犯罪的精典案例。
在案件侦办的过程中，依托湖北省、黄冈市两级公安机关的高度重视和业务指导，英山警方正式启动了“情指勤舆”一体化合成作战。在案件接处警初期，网安、指挥、刑侦、治安等相关警种全面落实线索签收、交互研判、工作督导、结果反馈，为信息的掌握赢得了先机。在追逃过程中，全面落实“重点研判、分级下发、定期反馈、跟踪指导”工作机制，根据研判线索的精准度、抓捕工作难度将其划分为红色、黄色、蓝色三级定性，落地准确率和抓捕战果得到了大幅提高。在“全国公安网安一盘棋”的大格局下，跨省协作快速抓捕更是功不可没，在对三个团伙的打处过程中，英山公安及时与当地警方联系，请求协助，发挥其“人熟、地熟”优势先行抓捕，避免在跨省抓捕路途上贻误了战机。在疫情期间，因防疫需要，民警无法前往外地，通过网络了首次启用远程讯问模式，实行了“零接触”提审、“面对面”讯问，由外地警方负责做好视频连接、笔录打印、核对、签名、捺印，并负责执法安全，英山警方则负责对犯罪嫌疑人的讯问、笔录的记录，同步录音录像，得到了被讯问的5名犯罪嫌疑人的高度认可，确保了刑事诉讼工作的顺利开展。
重拳监管源头堵截网络赌博
“5.14”网络赌博案件的成功告破极大地震慑了湖北黄冈及周边地区从事网络赌博活动的违法犯罪分子，对净化本地区治安环境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当前，英山县公安局正牢固树立“以人民为中心”工作理念，针对群众反映强烈的网络赌博问题，提高思想认识、勇于担当作为，突出问题导向、注重精准施策，继续保持对网络赌博违法犯罪的凌厉攻势，不断掀起打击治理新高潮。
“网络赌博案件参赌人员众多且分散，案件从开始到侦破，持续时间长，侦查员必须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去收集证据,因此，从源头上进行堵截尤为重要。我局已成立网络赌博违法犯罪集中整治领导小组,实行专案专班运作，有针对性地调整警力部署和打击对策，进一步梳清网赌多发的网络平台，商请相关管理部门，定期开展专项清理整治，深入挖掘网上赌博线索，组织力量同步上案、集中收网，促进工作出成效。同时开展线上线下同步宣传，切实形成网络不是法外之地的安全意识和责任意识，打一场全面禁赌的人民战争。”英山县副县长、公安局长李向阳对当前正在开展的“净网”专项行动抱有坚定的决心和必胜的信心。
（王予馨）
